散文|块状记忆

回忆像拼图。

夕阳透过窗，给发黄的相框涂上一层卑贱的色彩，照片里的人笑得有点没心没肺。

3岁摔倒留下的疤，像被拉长的蜘蛛丝，把过往的无忧虑粘住。

手上画的还是手表被时间流水洗的干干净净。

楼下小卖部的孩子欺负妹妹，被我用石头把头砸流血了，让妈妈打了一顿，可爸爸说男子汉就不能让妹妹给人家欺负还给我买了辆小单车和两条小金鱼。金鱼死的时候哭着不肯去幼儿园。

6岁的教室，坐在前排的人总是大量地吸入在长满疙瘩的黑板上磨下来的粉笔灰，那时最美妙的音乐是下课的歌声。

电视在播F4的流星花园，看我和僵尸有个约会时会害怕。

被几个高年级的小混混恐吓过，去跟老师告状。

在办公室看着学长们用哀怨的表情跟我道歉，沾沾自喜在班里大肆宣扬。

8岁那阵很喜欢回奶奶家，总是垂涎邻居长的高大的芒果树。

小溪很干净，跟在哥哥后面去田里抓青蛙，用自己做的弓箭在傍晚射下来了一只蝙蝠，其实根本长得不像老鼠。

爷爷的摇椅和逐渐在半空消失的烟圈，拿着发皱的零钱去买2毛钱一根的冰棒。

老板娘长得有点像还珠格格里的老佛爷。

10岁的时候喜欢班上的一个女生，黑色马尾辫和比别人干净的校服。

刻意出风头希望引起她注意，第一次跟她打招呼居然脸红。

在冬天的玻璃窗上呼出白雾，写下你的名字。

觉得留着长长的刘海很帅，收集各种贴纸和小玩意，买了第一卷录音带，爱上音乐。

12岁打了第一次群架，互相放着狠话约着地点。

跟老师对着干，成绩却好的让老师没辙。

买了第一部手机，谈了第一次恋爱，鼓足勇气第一次牵你的时候心跳加速，你过得好吗？

１４岁的时光最多的画面总是在篮球场，为了吸引女生的注意拼命地练球，变强后却爱上享受流汗的过程。

学校食堂的饭里总能找到叫不出名字的虫子，顶楼有闹鬼的传说一直没人敢去。

校车的阿姨是小卖部的老板，司机总是黑着脸催着上下车的人。

１６岁的初三被试卷填满，中考倒计时的天数从１００到０。

偷爸爸的烟被抓到打了一顿，下定决心离家出走在家附近的网吧待了好几个小时。

回家的时候刚好是晚饭时间，把悲愤化为食量吃了好多饭。

整个家里没人意识到我是离家出走，好歹我也一个下午没回家好吗？

１８岁的高中生活漂亮的无词形容，书包里永远只有手机钱包和发蜡，周日永远没在家。

逃课在食堂抽烟，为了打比赛扭伤了膝盖一个月走不了路。

成绩一落千丈。

喜欢在上课的时候在本子上写东西，学会了认真爱一个人，失恋的时候在宿舍睡了一天的觉。

今年我２０岁，在学着做人和说话。

今年我２０岁，还爱着音乐和篮球。

今年我２０岁，写点小文并享受着生活。

今年我２０岁，想好好爱一个女生并被宠着。

今年我２０岁，我自己在做自己的人生拼图。

今年我２０岁，未来还“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