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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魔幻主义的中式绘画

时间:2015-01-30  来源:  作者:姬炤华  点击:

书中岁月长


“书中岁月长”系列,为姬炤华老师专门为读库创作,2008年底完成第一幅,其余五幅,在2009年陆续绘就,作为2009年读库藏书票系列面世,深受读者喜爱,并广为流传。


五年后,我与他聊天。他说,创世这个系列的时光,是他最享受绘画的时刻。


把这六幅画贴出来,以及他的创意说明——试想把这样的画挂在墙上,是什么感觉呢?

《书中岁月长》系列第一幅:

 

一位寒门书生,搬书时不小心将书散落。翻开的书页透明,映射出书生的衣袖。书中的衣袖崭新,并爬满了华美的纹饰。按照电影评论里的说法,此等内容大概算是“魔幻现实主义”。绘画方法是传统的工笔技法,材料却是水彩,也算是中西结合吧。


画面的布局我费了番心思。此画的“画眼”是那本向下掉落并摊开的书,这本书的位置在画面中心线(二分之一处)以下,由于情节的关系,只能在那。而竖构图的视觉中心大约在画面上方的三分之一处,也就是当人们看到一幅画时,视线会首先停留在这个位置,这就造成此画的“眼”不在人们的视觉中心范围之内。这种情况

 

可以通过明暗、色彩、繁简等等的对比来突出主题,我根据这幅画的情况,选择利用动势来解决:我将书生手中的那摞书处理成高高举起即将下落的样子,形成一条向下的动势线。通常人们看到一个人会首先看这人的脸,那么我将书生画成惊愕状,目光盯着下方翻开的书。观画人会随着书生的目光和那条动势线向下看,这一过程可能极其短暂,几乎感觉不到,但却有个好处,使平面和静止的绘画获得了动感。

《书中岁月长》系列第二幅:

 

这一张仍是“魔幻现实主义”+传统技法。


书生通过弈棋研习兵法,棋盘上敌我双方犬牙交错,胜负难分。破败的粉壁上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中的武将当为书生心目中的偶像,题字“八千里路云和月”,则暗

示所画人物为岳飞。此时,困乏的书生趴在炕桌上打起瞌睡。忽然,画像上的岳飞“活”了过来,将身子探出画外,为书生指点迷津,化解僵局。可以想象,书生醒来,该是何等的诧异与惊喜。


岳飞身后的战马低垂着头,显得疲惫、困乏,与题字上的“八千里路”相互呼应,彼此衬托。可以猜想到,当屋中人未睡之时,这匹战马一定是头颅高昂,意气风发的。


战马的姿势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将画面的重心引向下方。


在这里,岳飞、书生和罗汉竹床形成了一个大三角形,使画面沉稳、安宁。三角形的底边——也就是罗汉竹床的床帮——横穿画面,形成一条将画面切割、截断的

“横线”。我安排酣睡的书生碰落两本书,既可借此将切割画面的那条“横线”“破”掉,又符合书生熟睡的真实情境,使画面更加丰富细腻、触手可及。再在书封上题名“兵法”,暗示弈棋并非娱乐,书生是在研习兵法。如此,便可一书三用,以最简省的笔墨,表达尽可能丰富的内容。

《书中岁月长》系列第三幅:

 

书生在荒废破落的寺庙里看书,身旁的神像乃是北方多闻天王。


北方多闻天王,披甲武士貌,身着绿袍,左手持浮图,右手持宝伞。若把宝伞换成方天画戟,其余不变,就成了民间神祇托塔天王李靖,托塔天王便是由多闻天王演变而来的。


多闻天王是佛教护法四大天王之一,是广施福德之神。按照汉传佛教的说法,南方增长天王持剑,司风;东方持国天王持琵琶,司调;北方多闻天王持伞,司雨;西方广目天王持蛇,司顺。合起来便寓意着“风调雨顺”,能给人们带来安宁和吉祥。


有高僧大德解释,“多闻”是令人“多听”;“广目”是令人“多看”;多听多看才能增长见闻,视野开阔,知识渊博,是为“增长”;如此,便能“持国”。按照 这个解释,北方多闻天王便又是读书人的保护神了。所以,破庙屋顶坍塌漏雨,读书人的保护神便悄悄为书生撑伞挡雨。


画面中,天王的身体和伞形成一条弧线,这条弧线对书生形成拱卫、包围之势。不仅天王的目光聚焦在书生身上,连天王甲胄上的神兽、脚下踏着的小鬼也把目光投 向书生,这样既魔幻,又可起到突出主人公书生的作用。那些目光形成了从弧线出发的数条辐射线,辐射线的焦点就是书生。


这幅画有一点曾教我犯难,在我找到的几乎所有佛寺壁画和雕塑里,多闻天王手中所持的伞都是带数层垂檐的华盖状,伞撑开后,垂檐将把天王上半身遮盖得结结实实。后来,终于在莫高窟壁画《张骞出使西域图》中找到了令我满意的伞形,便是现在画中的样子。


《书中岁月长》系列第四幅:

 

书生正在屋中看书,门外忽有雀儿鸣叫。门神爷便伸出手指在嘴边,示意其轻声些儿。金秋已近,柿树上结了硕果,小鸟便为此而歌咏。正是: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雀丹柿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画中丹柿乃宋人笔法,加之前五幅藏书票皆是用熟褐铺一层底色来做旧仿古,故尔,这一幅若能从华丽古典的厚重气息中平添出几许活泼轻松的意趣来,便是它的亮点。

《书中岁月长》系列第五幅:

 

冬天,书生在室内读书,天气很冷。窗外寒风摧木,霜结庭兰,而书生却薪柴将尽。天地一片苍茫,宛如书生的境遇,艰难,孤寂,凄凉。生命在这样的季节里似乎也没了迹象,只有案头的梅瓶里,一株梅花悄悄开放,添了几许暗香,留下点点希望。


梅瓶,初见于唐,宋辽时便很流行,原是酒器,因造型优美,成为殿宇楼台、草堂庐舍的常见陈设品。这里魔幻的地方是:梅瓶上烧着一只梅花的图案,和插在瓶中的那株梅花一模一样。梅瓶、梅花纹和梅花,形成某种独特的情味。


整幅画面几乎是黑白的,有古旧照片的味道,既暗示着季节,也暗示着某种时代。


画面中只有梅瓶、梅花和火盆中的点点炭火,闪烁着鲜明的色彩。梅花和炭火,两团温暖的红色,上下呼应。梅花的枝丫奋力向上伸展,仿佛欲飞升而去……


所有的元素都在铆劲表达一个意思:冬天既然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书中岁月长》系列第六幅:

 

该系列的最后一幅,我想搞一个春暖花开的画面,但是怎么让它魔幻起来,继续以前的超现实主义风格;还要照顾最后一幅应该推向高潮的需要,这让我着实费了番脑筋。


最后我选择了民间剪纸的题材,好处有三:首先,民间传统,凡逢喜寿节日必挂喜花;其次,民间剪纸是历史极其悠久的传统文化,和文人画、宫廷艺术相比,算是

老祖宗了,最早可以追溯到石器时代的岩画图案、彩陶纹样,没发明纸张以前的商周、秦汉时期,就有“剪桐”的记载,流传下来的最早剪纸,是北朝时期的出土实物,所以选剪纸题材,可算是对历史的一种回顾;而中国民间艺术的妙不可言,在于她们不但是传统的,更是现代的,剪纸艺术当中,所有现代艺术的理念、原理都有体现,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未来主义等等统统涵盖。最有意思的是,目不识丁的剪花大娘和满腹经纶的西方大师,对自己作品的解释都惊人相似,如出一辙。

从本幅藏书票来看,剪纸和魔幻的风格珠联璧合,浑然一体,没有传统和现代结合过的痕迹。可算是面向未来的一种展望和憧憬罢。


民间剪纸素有象征借喻、谐音取意的表现手法,本画的四角就各有一个独自立意的“花花”:左上角是“福(蝠的谐音)寿(以桃象征)双全”;右上角是“喜(以

喜鹊象征)上眉(梅的谐音)梢”;左下角是“同偕(蟹的谐音)到老”;右下角既是“情投意合(以鱼戏莲花的图画来象征)”,又是“连(莲的谐音)年有余

(鱼的谐音)”,一画两解,画意双关。


记得《读库0603》曾介绍过剪花大娘库淑兰,喜剪“剪花娘子”。剪花娘子在库淑兰老人的眼中,就是艺术、文化的保护神罢。和书生相会的,便是这样一位剪

花娘子。全画的中心、焦点,就是书生和剪花娘子相交的十指,象征着真实和梦幻的结合、现实和理想的结合、传统和现代的结合。


画中还暗藏着一只“葫芦”图案,把书生和剪花娘子围在当中。画面四角的“花花”里,那些植物的枝蔓组成了这只葫芦。这些枝蔓对人物形成拱卫、呼应的态势,主要枝干的动势围成一个暗葫芦。葫芦是一个神奇的宝贝,八仙铁拐李的葫芦具有包涵大海的容量,民间暗八仙图案中的铁拐李就是一只葫芦,寓意着吉祥富足,褔寿绵长。而婚姻,又称“合卺”。合卺是传统的成婚仪式,新人各执一瓢饮酒,瓢即卺,就是半个葫芦,合卺寓意着美满幸福,百年好合。画中的“葫芦”便是这两种寓意的综合。另外,还可借此葫芦沾上那么点仙气,为魔幻气氛增点色,添点彩。


除去葫芦,剪花娘子本身也有寓意。

她身后的那枝梅花,若从立体空间考虑,其枝干位于画面纵深,被剪花娘子的身体所遮挡;而从平面空间考虑,梅花则是从剪花娘子的梅花纹服饰中幻化出来的,这里使用的是民间剪纸移花接木、比拟譬喻的表现手法,这一手法打破了时间、空间的限制,。梅花纹饰和幻化出来的梅花的寓意,便是“梅开五福”。


最后,谨以这幅画奉献给普天之下所有为未来而求索的书生。

二维码.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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